迷乱潮湿的小城故事
时间:2009-1-16 13:11:00

小说《还要》漫评

川  妮

“小城故事多,充满喜和乐……”伴随着邓丽君甜美的歌声,我们对小城的想象充满了田园牧歌般的色彩,幽深的小巷,单纯的笑脸,安静的老树,在缓慢流淌的时间里,多少代人演绎着简单不变的生活。很多人对小城的认识,始终停留在邓丽君的歌声里,没有超出一个观光客的眼光。观光客的眼光是肤浅的,看得见风景,看不见人,小城的人,到了观光客的眼里,也不过是风景的一种。

《还要》讲述的小城故事,对观光客的经验,是一次绝对的颠覆。

作家王曼玲笔下的小城女孩姜筱芬,还来不及做梦,就遭遇了梦想破灭的打击。姐姐的悲剧,是一个烙在姜筱芬胸口的红字,给她的少女时代打下了深深的禁忌。她的挣扎是那么无奈,迷乱和清醒、欲望和禁忌交织在她的心里,毒蛇一样吞噬了她。小城的空气,墙一样厚重,她年纪青青就心如死水,企图像男人那样把人生的目标转移到金钱的获取上,她取得了像男人那样的成功,但她到底还是有一颗女人的心,金钱燃起了她死灭的梦想,女人做梦的能力,真是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姜筱芬的梦很美好,要是有一天,能够离开小城,离开令她窒息的空气,离开她背负的贞节十字架,她就能像凤凰一样,浴火重生,开始另一世的生命。在另一世的生命中,没有禁忌,没有耻辱,没有歧视,没有挣扎……只有田园牧歌般的美好与宁静。他们种花,种草,种树,种粮,还有开花的院子,奔跑的汽车,还有男孩和女孩……这一切,因为一个意外,永远地夭折了。其实,没有那个意外,这一切,也是要夭折的。姜筱芬和老多,逃到哪里,都逃不出伦理的秩序。也许,这就是梦想的本质,美好得无与伦比,却脆弱得不堪一击。

王曼玲笔下的小城,远远没有邓丽君歌声中的小城美好,但是,那才是真实的小城。听邓丽君的歌可以轻松愉快,看王曼玲的小说,却有锥心泣血的疼痛。

在娱乐至死的年代,王曼玲带给读者的,不是一道娱乐大餐。面对小城,王曼玲无法轻松,她不是一个小城的观光客,在她成长的过程中,有许多年,几乎整个少女阶段,她都是在一个西南的小城里渡过的。她和小城的女孩一样,每天走过幽静潮湿的小巷去上学,那条通到城外的公路,牵引她的目光,去想象外面的世界。漫长的梅雨季节,她会变得心事重重,目光里充满了忧郁。

长大以后,王曼玲离开了小城,作为一个作家,离开是必要的,只有离开,小城才能更加长久的活在她的心中,如果一直生活在小城里,我不知道王曼玲会不会写作。小城的女孩,是最容易做梦的,但是,小城女孩的梦,也是最容易破灭的。王曼玲也许是幸运的,她在梦想还没有破灭的时候,离开了小城。当她提起笔,写到小城的时候,她自然而然的回到了少女时代,那些幽暗的小巷,早已经血管一样长在了她的身体上。